第1章

武德九年，七月初四。

距离玄武门兵变将将过去一个月，京城上下仍有些风声鹤唳。

本是前太子党内重臣的魏征门前人烟稀少，谁都知道这魏府头顶悬刀，前途未卜。

就在此时，一辆马车停在魏府门前。

门房值守的小厮正双手插袖打着瞌睡，猛不丁的听见马儿的嘶鸣声，还有些眯瞪。

今儿真是奇了，不仅有人上魏府的门，还一来就来两拨人。

“劳烦通告，河东裴氏，裴承先前来拜访。”

小厮接过车夫递过来的拜帖，好奇的瞅了一眼遮的严严实实的马车，“劳驾稍候片刻。”

待小厮转身后，马车窗帘的一角才被掀开，“公子，这就是魏府？”

不还是当朝大官的府邸么？怎的还不如自家的田庄？

说话的丫鬟扭头望向一直闭目养神的公子，公子这都睡了一路了，都到了人家门口了，竟还未睡够。

裴承先揉了揉额角，“整理一下，咱们下车。”

刚刚走出马车，裴承先的脑袋里就响起一道声音。

“大唐名人故居——魏征府邸打卡第一阶段（初到魏府）完成，奖励已发放至旅行空间，请查收！”

裴承先凝神感知，脑海当中随即浮现出来一道卷轴，那卷轴上面记载的居然是“粗盐提纯法”。

系统的定位还真是灵验，他这脚也才是刚落地，奖励就来了。

而且这奖励来的还真是及时，天知道来到大唐的这段日子，那些涩口的粗盐做出来的饭菜吃得他脸都绿了！

民以食为天，这奖励和他初次醒来在裴府打卡获得的“炼钢术”可都是这个时代没有的技术。

除了再次感叹系统强大，裴承先也稍稍松了口气。

唐都长安可是盛产名胜古迹和名人的地界，自己只要老老实实的顺利打卡系统发布的景点，日子应该是能过得十分滋润的。

这魏征可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，别看现在因为玄武门之变而门庭冷落，过不了几日，魏征就会重归朝堂，成为李世民倚重的大臣。

而他身处的河东裴氏就没有魏征那样的好运气。

别看他父亲裴律师娶了高祖的女儿临海公主，眼下却也面临着君恩不在，家族衰败的窘境。

他此番前来于私是想多多打卡，多领奖励，让自己在这大唐初年活的潇洒自在些，于公也是承载着全族人的希望，来魏府求盟，希望在新皇治下站稳脚跟，继续家族以往的荣光。

“可是裴表弟？”

不多时，门内就有一青年迎来，“我是你大表哥魏叔玉，父亲看了贴子，让我来迎你。”

裴承先听他话语间并无嫌恶，反而满是亲人见面的喜悦，心安不少。

“大表哥安好，承先贸然上门，打搅了，姑父姑母可安好？”

魏叔玉一边引着人往里走，一边答道：“父亲母亲身子康健，只是府里现下有客，父亲那边脱不开身，表弟先随我休息片刻！”

裴承先闻言一愣，有客到访？

是谁？

如今朝中还有人愿意沾前太子那泥潭里的一点儿泥？

看自己家就知道，族人唉声叹气，昔日的繁盛景象不在，门庭冷落，无人问津。

裴承先一边示意丫鬟将那匣子捧好，一边随魏叔玉往里走。

从府门到会客的正堂，一路寂静，下人很少，只能听见他们一行人的脚步声。

看样子这魏府上下也受新皇登基影响不小。

一行人刚刚坐定，魏书玉就一脸好奇的看向裴承先，开口问道：“表弟此次入京所为何事？”

裴承先见魏叔玉双眼满是血丝，就知道他这些日子不好过，“我这次来，也是受祖父派遣，给姑父看样东西，也许就能解了当前魏裴两家的危局。”

一听这话，魏书玉眼神就是一亮。

眼下的魏府能有一星半点儿的希望都得抓住，虽说圣上并未下旨责难父亲，但这是今日，谁知明日会如何？

与此同时，魏征书房里气息凝滞。

“魏公当知眼下朝中正是用人之际，百姓才远离了战火，吃喝还成问题，边境还有突厥虎视眈眈。”

一位身形高大的男子捧着茶碗抿了一口，“战乱了这么些年，人才选拔之事也耽搁下来，如此种种，您老看在眼里，难道就不急？”

急，怎么能不急，每每他乘车出门，瞧见百废待兴的大唐，他心中就焦灼难耐，可如今的情境叫他怎好再次入仕？

魏征双手紧握座椅的扶手，面色阴郁，世事难两全，也许这就是他魏征该有的命数。

“您请回吧，我魏家世代以忠为训，魏征既是魏氏族人，怎敢不遵。”

李世民闻言放下手中的茶碗，缓步走到魏征面前，“忠？可说要从一而终？这两者可全然不同。”

“我自信还算是个勤勉爱民之人，难道不值得你魏征效忠？”

随口而出的两句话让魏征脑门上渗出了汗，“忠”与“终”间的不同，怕也是他和魏氏一族命运选择的不同——是效忠新皇，还是终结魏家的荣光。

正当书房氛围焦灼之时，魏叔玉带着裴承先到了书房门口。

此时的魏书玉哪里知道，书房当中的人正是当今圣上。

“父亲，河东裴家表弟带了外祖父的话来，儿子怕有耽搁，前来禀报一声。”

屋内两人闻言对视一眼，裴家？裴寂不是远在千里之外么？他叫人来传话？

难道是联系旧党，有所图谋？李世民的眼睛微眯，看向僵坐着的魏征。

“进来吧。”魏征也是心里一惊，岳父难道还要再做糊涂事。

房门一开，魏叔玉打头，裴承先捧着匣子跟在后头。

二人在魏征面前站定，“父亲，这是外祖遣表弟送来的，您务必得看看。”

魏征心中无奈，但看着李世民的眼神就知道，他比自己还有兴趣。

无奈之下，魏征开口说道：“什么东西？”

裴承先上前一步躬身行了一礼，却并没有立马打开匣子，反倒是将目光落在了李世民的身上。

“姑父，这......”

见裴承先心有顾忌，而李世民又一脸好奇的样子，魏征只能破罐子破摔，径直道：“你尽管打开，这屋里没有外人。”

裴承先也不在犹豫，径直将那匣子打开。

魏征、魏书玉和那青年三人齐齐朝匣子看去。

只见匣子内赫然是一柄匕首，匕首的刀身光泽亮丽，隐约印出几人的身影，刀刃反射出的光线刺向众人的眼睛。

“好东西！”

李世民眼神一亮，伸手取出匕首，拇指在刃口磋磨一下，就知这是柄利刃，世所罕见的利刃。

“这东西是裴寂给的？”

李世民扭头看向裴承先，两眼放光。

眼前这人一眼便瞧出匕首的不同凡俗，定然有几分本事和见识。

裴承先冲对方点了点头，“我姑父并未避讳阁下，想必阁下也是自己人，如今裴魏两家正是艰难之际，祖父遣我来就是想以此作为向圣上投诚的问路石。”

李世民听了手握匕首道：“就凭这一柄小小的匕首？”

“一柄当然不行，但千柄万柄呢？”裴承先微微一笑道。

李世民眼神随之一亮，看着那裴承先心中就是一震。

这小子手中有这匕首的炼制之法！